刚来美国的那几年,每次临近感恩节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兴奋一下。按照美国的传统,星期四感恩节后的早上是约定俗成的大采购日,商家顾客都会以最大的热情来迎接这一天,因为黑色在以前被商家用来做盈利的标志,所以这天又称为黑色星期五。记得那时候的黑色星期五还是比较传统的,商家基本上都是早上6点开门,因为有好些大折扣的商品,所以许多顾客星期四晚上就去排队,商家也会体贴地在半夜送上咖啡爆米花之类的小心意,并且在早上4点发放所谓的购物票,保证排在前面的顾客可以从容地买到心仪的商品。
可惜近年来因为经济的不景气,顾客的热情越来越小,加上网上购物的普及,结果商家的利润越来越低,可想而知竞争也就更加激烈,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家纷纷把星期五开门的时间提前,前年BestBuy就提前到了午夜,而Walmart更绝,居然提前到了星期四晚上,去年更是乱的一塌糊涂,整个把感恩节的传统和意义全部破坏了。
前年的感恩节因为家人都不在,所以枪手又去排了个通宵,其实不为购物,而是挑战一下自己,来个体能测试,顺利倒是顺利,可惜的是买来的东西到现在还有没开封的。不但没有省钱,还落得个花钱买罪受的评价。去年还好,因为全家都在,虽然花钱更多,但是没有任何体能的要求,所有的活动都很是轻松惬意。
到了今年的感恩节,可能是年纪老了(用枪手的话说是成熟或者是稳重了) ,所以没有太激动,而是先看看家里需要什么物事,结果是只找出来一项就是洗衣机应该换了。这就容易多了,感恩节之前几个星期就拿到了了商家的节日优惠报纸,发现了个洗衣机的Deal。偏偏枪手顺手一点鼠标,发现了那台洗衣机其实平时也是那个价,这一气就别提了,结果也不买了。
本来以为可以消消停停在家里过一个所谓革命化的感恩节,听起来都不像话,还好星期一的早上突然接到女儿的电话,说是要回家。本来上次去看女儿参观学校还是上个月的事情,当时商定感恩节女儿在学校过。也不知道那天早上孩子为什么突然想家了,当时订票都来不及了,只好枪手带着领导和小女儿,风驰电掣开到缅因州,接孩子出来。这一趟可是跑出了许多名堂。先是在过去的路上被人追尾,出了个小车祸。路上找的旅馆倒是近年来遇到了性价比最好的一家,孩子玩得的非常高兴。第二天出来的时候又买了好些龙虾算是福利。女儿还在路上找了个野外用品商店去买厚袜子,结果枪手无意中发现了一家堪比Cabela’s的大型武器商店,绝对不虚此行。女儿看到老爹开车辛苦,主动要求回去的时候坐火车,所以只需要送到纽约就好了。结果领导着实买了几瓶好酒,算是枪手这几天没上班休假辛苦的奖励,当然这是后话了。
女儿的学校以前跑过好几次了,每次运气都很好,路上蓝天白云的好像回到了童年的解放区。这次可算是看到了资本主义的黑暗面了,整个旅程都是雨雪交加,寒风凛冽。本来出发的就比较晚了,正逢感恩节交通高峰,路上还堵车。结果就是事故适时而至,正所谓雪中送扇,忙里添乱。当时的情况也不特殊,就是繁忙的高速公路上,大伙时开时停,结果有一次停下来后,还稍稍过了几秒钟,只听得砰的一声,车身一震。枪手摇头叹息,又要耽误一些时间了。
按说枪手绝对是个有好运气的好司机,拿到驾照十多年以后才接到第一张超速罚单,完全可以归结为那位警官当时的心情不好。又过了两年,这才遇到交通事故,而且还是对方的责任,但无论如何,不坏金身被打破,还是懊丧了好一阵。现在则是第二次出事故,不用说更是对方的责任,但是比起第一次来说,这次心情几乎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除了时间被耽误了以外。
这次开的是辆现代(Hyundai)的傻能打(Sonata),虽然也不是上档次的车,但总算是Full Size的家庭型,自然比上次的玻璃纸(Prius)强多了。问题是后面的车也跟着提高了程度,从上次的靠骡拉(Corolla)变成了福特(Ford)的特老实(Taurus),更是比较结实的车型。所以虽然一个是傻能打,一个是特老实,结果仍然是势均力敌,还是没能分出上下。
后面的司机是个小姑娘,交谈后发现和女儿的年龄一样大,领导自然又免不了一顿热情。其实人家已经工作了,还有个小孩,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个好司机,至少当时没有认真开车。
当时打911紧急电话,5分钟之后州警(Trooper)的警车就出现了,到现场一看没有什么大事,两辆车都能开,问清没人受伤之后,就告诉双方开车随着他的警车开到附近的小镇上,找当地的警察处理。其实州警也应该能就地处理的,但可能是事故太小吧。下面照片中,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前面是一辆警车,车身也没有标志,不过一亮灯就会霸气外露了。
下了高速公路来到个小镇,又等了十分钟进到了本地的警察,虽然不是笑容满面也是和蔼可亲,有点陈佩斯的风格。把双方的文件收到一起,拿到自己的车里去记录。这时候领导就和后面的司机开聊,枪手在旁边听了个一言半语,原来发生事故之前两车之间还有一辆车,中间那个司机很油,看到我们这条车道都停了下来,并没有减速,而是马上换到了右面的车道,结果第三辆车上的这位不运气的小姑狼丝毫没有防备地突然发现前面停着的车。小姑娘还在问是不是那辆中途换道的车应该负责,枪手除了心里暗暗摇头之外更无话可说。
按照警察的指示,两辆车都停在了一个加油站的泊车位。不知道警察心里怎么想,反正如果家里面哪位成员停车技术能达到下面的水平的话,枪手肯定亲自开车接送,而绝不会让她自己开车。
因为事故简单至极,所以警察也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记录。还是老一套,双方各给一份报告索引,以备将来索取正式的警察报告之用。因为责任明确,所以上面并没有枪手家的详细信息,只是列出了肇事车主的保险公司和保险号码。看小姑娘的样子,只能希望她的车是双保险(Comprehensive)的,最多自己付抵扣部分。
事故处理结识以后天色更暗了,不一会雨也下大了。但是已然如此了,又能怎么样?给还在等我们的女儿打个电话,女儿到底是长大了,虽然等的不耐烦,但还是关心我们的安全,说不着急慢慢开。这里先让女儿订个餐馆,晚饭只好晚一些了。
这里说句题外的话,就是汽车一旦负了伤或者挂了彩以后,好像就再也不会出问题了。还是这辆车,刚刚买的时候就被磕碰过,绝对是无伤大雅的问题,但是枪手确实耿耿于怀,第一次的被碰的凹点花了极大的精力去亲自修理。第二次有个划痕,但是买来材料后一直也没有动手,结果以后就绝不出现任何问题了。旧社会有句俗语说地痞流氓是无伤不横,可能汽车方面也适用。原因大概是别人看到带有事故痕迹的汽车都会礼让几分,至少也会保持距离,也未可知。
到得女儿的学校,时间已经很晚了,不及多说,马上调转方向往回开。女儿订的饭馆在波特兰(Portland),是学校旁边的大城市,正好和我们所订的旅馆离得不远。GPS上转来转去找到了,却是个很不起眼的建筑,网上的名气倒是很高。
要光是外面阴暗也就罢了,进到饭店里面也是像旧社会般的黑暗,下面几张照片都是人工增加了亮度,勉强看到脸了,但是颗粒也显出来了,各位多多包涵吧。
招待非常的热情,介绍的也十分专业,女儿更是熟悉自如,很快全家的菜就都点好了。枪手平时很少有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省钱当然是重点,但是每次点菜都觉得费劲不值得。想想就不爽,明明就是烤肉蘸酱,什么肉要几分熟,酱还有分好几种,费了诸多口舌吃到那么简单的菜。而且稍不小心点到邪门的菜肴,保不齐令人难以下咽。说来惭愧,来到美国这么多年,餐馆还不熟悉,但看到女儿似如鱼得水,心里也算得到安慰。
这样的光线条件让墙上的画减色不少。
领导点的龙虾,配上海蚬,最合口味。
女儿为老爸点的龙虾煲色香味俱全,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奶酪,枪手这么馋的饭桶也很快吃饱了。当然还喝了好多啤酒,波特兰的啤酒是有名的,饭店热情,招待拿来了四小杯啤酒样品,加起来比正式点的啤酒好像还多。当时连续开车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但一顿饱饭啤酒下肚,枪手顿时也就感到别无所求般的心满意足。
旅馆大厅里的电视里大幅字幕播出”交通最繁忙的一天从下雨开始”,看看门外,雨确实下得很大,风也不小。本来每次来缅因州都是要买几只龙虾的,上次去海边的情景还是记忆犹新。这次因为来的时候耽误了很长时间,所以领导只好同意这次就直接开回家算了,不知道路上还要耽误多长时间。毕竟感恩节前一天是美国全年交通最繁忙的一天。
结果是人算不如天算,刚刚出了旅馆,没走几步,坐在后面的妹妹就发现了画着大龙虾的标志,还真是一家零售商店。全家人同声欢呼,车子转弯进入停车场。
商店里面布置的井井有条,也不算华丽,反倒显得平易近人。龙虾有蒸好的,也有新鲜的,还有一些其他的蜆子扇贝之类的吃起来方便的海鲜。啤酒饮料也都是冰好的,好像专门是为游客服务的。店面不算很大,但是后面很大的部分实际上是储存活龙虾的大池子。领导和姐姐选中了几只龙虾,枪手从车子里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保温箱(Cooler),放好冰块,一切犹如行云流水。就是临出门的时候,妹妹偏偏看到了龙虾玩具,非要一个不可,提醒她上次已经买了一个也不行,只好再结账一次。
闲话不说了,进得里面来到卖枪的所在,才发现其实比起Cabela’s更是略胜一筹。因为这里主要经营旧枪,所以品种繁多的不得了,也让顾客回味无穷,流连忘返。相比之下,Cabela’s的旧枪就太少了,而市场上的新枪到底数目有限,既不能痛说革命家史,也没有什么深沉联想,感慨万千的余地。
从枪店里面出来已经快中午了,雨也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逐渐的开始一路无画,因为窗外一片烟雨蒙蒙。也开始一路无话,因为除了开车的枪手外,都有些疲倦要睡觉,至少也要养养神。 枪手只好自己强打精神,挨个逗乐,奈何效果十分不佳。好在交通繁忙,没有可能让司机松懈下来,所以一直开到家,平安无事!
花了这么多的精力来回跑一趟,除了让两个孩子多一些在一起的时间以外,好像在没有其他优点了。奈何全家都赞同,开车驾驶方面的辛苦根本没有在考虑的范围内,可能其他人都认为枪手是铁打的,就相当于机器人在开车,就算需要补充能量的话,最多拿啤酒当汽油,灌进去两罐也就算万事大吉了。枪手当然也不能示弱,同时几次跑下来,反而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还没有老。
按照原来的安排,女儿返校的时候也是准备送过去的。倒是女儿心疼老爸,主动要求坐火车,只需要送到火车站就好了。最近的火车站应该是在费城,但是比起纽约来到学校距离要长一个小时,所以还是决定去纽约。
女儿订到的火车票是星期六的,因为刚刚过了黑色星期五,所以交通顺畅的如行云流水一般,送女儿到火车站后,看到曼哈顿里面竟然不堵车,大为惊奇,索性再跑一次唐人街。
街边琳琅满目的小饰品看起来都不错,但是女儿也不理会这些偶像神佛,倒是看重了一顶帽子,垂下来可以当手套的装饰,非常高兴,后来据说学校老师也表扬了。
马路的对面,就是枪手朝思暮想的酒店了。其特别之处就是专门经营国产酒,而且在美国东部只有寥寥两三家而已,可能是政策对唐人街里的商家特殊优待吧,反正其他城市看不到。枪手也是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只好练习喝美国酒,真是感谢领导的关怀啊!
等回到家,桌上摆好买来的卤肉和豆腐干,再斟上真正的故乡酒,那才叫个感慨。算算这几天人不离车,车也没离地,粗粗跑了两千多公里了。想当年,岳武穆八千里路云和月;到如今,流浪枪手也勉强来一把四千里路雨和雪。
借题发挥再说几句,人到中年以后,特别是孩子长大以后,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加上网络的普及,所谓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什么消息也不会错过,事事都映入眼帘,不关心也得当听众。当初看到电影里的大明星装蒜要过普通人的日子,作为普通人的枪手突发奇想,能不能过几天没有信息的日子?想了又想,目前而言,就算是以枪手这样的身份阶级都没有可能,不敢也不能把手机电脑关掉几天。无可奈何随波逐流的结果就是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要到年底了,马上就是感恩节了,感恩节总是要折腾一番的,心想好好作文一篇算是休息一下。还没等到静下心来,感恩节已经过去了,如果再等几天的话,圣诞节也会溜过去的。
从小就听老师长辈孜孜不倦的教诲,时光如流水,逝者如斯夫。当时虽然都记下来了,可是等到考试中在作文里面用过几次以后,就又都忘了。直到中年已过万重山,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无可奈何,再回首才想起时间的宝贵,再回首真真知道已经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去感慨或者后悔了,或者再回什么首了。